编织虚构
文 / 樊 林
即便是在作品面貌非常丰富多样的今天,这样的画面依然属于不可多见的那一类,究其因,主要在于它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们对摄影的基本解读。画面上依稀可辨的那些实在之物仅为寓意的依托,图像的深层目的显然超出了那些物件的描述本身。

当然,作品所附会的意趣只有在仔细辨认之后方得以一一呈现。更为重要的是对图像的理解首先建立在作者所期待的我们对传统汉文化的了解之上。

画面中,一些属于我们熟知的古代物象,龙凤、祥云当属首要者,继而是鲤鱼、蝙蝠、孔方兄的象征意义。在这一系列作品中,画面不可或缺的,还有艺术家拍摄的——同样出自艺术家之手的——青铜器皿的形象。那些器皿并非商周礼器的当代版本,它们的形象来自如今城市文明的“最高”表征,那些摩天楼的某个局部被巧妙地加以凸现,构成时空交接的错位的点。

如果尝试着去猜测,我们可以在《珠联璧合》里读到这么些意念:青龙戏珠、多子多孙、早生贵子、早立子、福从天降、一帆风顺、连年有鱼、连生贵子、鱼龙变化、青云得路、龙飞在天、一品清廉、喜在眼前、龟寿千年、长生不老、富贵有余、河清海晏、风调雨顺、喜从天降。

中国人都明了这些词语曾经承载着欲望与梦想,具体细微的图像所构成的字谜充满画面,令人联想到所有的人生欲念的同在。“明月清风”、“金玉良缘”、“昂首天外”无不如是。这样尖锐的反讽与生活被欲望所量化、异化的现实形成的冲突恰恰提醒了我们一些最为本真的感受的存在。

事实上,我们早已远离了《诗经》以来人们所描写记录下的真实温和的物象,远离了那些鸟兽虫鱼,如果我们今天还需要产生一定的联想,其实也只是愿意取其意,所谓“好意头”。没有人在意那些蒹葭、芍药、鸣雁、卷云在真实的时空中的意义,汉语的优雅、鲜活都被广告语言肢解、篡改得几乎只具备刺激欲望的功能。这个时代,那种“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情感趣味甚至常常成为被鄙视的对象。

近年来摄影界主动选择进入后物象时代者众,简单地拼凑一些所谓符号希望产生深邃的意义的方式屡见不鲜,罗永进凭借传统意象编织虚构,直指真实生活,这些“精致”的当代卷轴无疑将推进我们的观看,却无法躲避努力解读之后的感慨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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